第九十一回 开花榜名妓占鳌头

掷金钱瘟生游北里

且说章秋谷得了太夫的允许，再到申江。崔护重来，觉得殊有些面桃花之感。章秋谷这边的事，权且按过一边。在下做书的再提起一个来，把他的事讲给看官们听听。

只说东方小松自从到了广东之后，两广总督李制军狠是器重他，请他办理摺奏。

刚刚李制军衙门里有一位总文案，却是个广东候补道，姓陶，单名一个继字，表字伯瑰，本来是浙江山阴，和方小松是亲戚，这一回李制军下了一个札子，委他到上海去采办军装。这位陶观察也久慕上海是个有一无二的繁华世界，满心想要去见识见识，但是陶观察这个也是个没有阅历的土老儿，上海地方从来没有到过；知道方小松是久住上海的，便托他介绍几个本地的朋友。方小松便写了两封信给他：一封是给章秋谷的，一封是给辛修甫的。信里的话儿，无非是说陶观察现在到上海采办军装，托他们两个推照拂。陶观察收好了信，便禀辞了李制军，上了船。不一，早到了上海，在三洋泾桥泰安栈占了一间官房，便带了小松的信来找辛修甫和章秋谷，刚刚章秋谷已经回去，只有辛修甫还在上海。

在下做书的做到这里，便忽然又有一位说话的朋友来扳驳在下道：“你前集书中的东方小松，明明是复姓东方，为什么你的书中，有时候叫他东方小松，有时候叫他方小松，难道一个有两个姓不成？”在下哑然笑道：“你这位老先生光景没有吃过花酒到过堂子罢？”那位宝贝听了不懂道：“我和你讲的方小松，怎么牵到吃花酒上去了？堂子里的花酒我虽然没有吃过，我还记得几年之前有同着我去打过一个茶围的。”在下听了止不住哈哈的笑道：“原来如此，那就怪不得了，你不晓得上海堂子里的规矩，譬如这一个客姓方，那班倌自然是叫他方老爷，或者叫方大少；若是这个客的姓有两个字儿，那班倌嫌着两个字儿的姓叫得不顺，便和他截掉一个字儿。比如这个客双姓东方，倌们有些事儿就叫他方大少；或者这个客双姓欧阳，倌便叫他阳大少。这位东方小松在堂子里的时候，一班倌大家都叫他方大少，所以在下做书的也就省一个字，把他写作方小松。古今来中国、外国都有省文的一条规例，并不是在下做书的自相矛盾、前后不同，算不得什么漏缝，你老先生不必费心。”那位朋友听了，方才闭无言的去了。

如今闲话休提。只说这位陶观察到了上海，虽然没有什么熟，却是大家都知道这位陶观察大是从广东来采办军装的，